【堅持追夢】醫科生退學投身老人院當福利員　迷失後篤定目標轉職社工28年

為艱巨的事堅持下去需要決心，而放棄不適合的事，則需要更大的勇氣。萬家偉（Patrick）曾經是人人稱羨的醫科生，旁人着眼的也許是醫生的優厚收入和專業形象，但成醫之路的艱辛，卻鮮有人關心。轉行成為社工後的他，以另一形式幫人，工作多年以來的滿足感，令這位兩孩之父更篤定當初的決定，也收穫了與兒子們的可貴父子情。

在萬家偉放棄讀醫之前，一直立志做醫生。「記得是中二開始發力，成績一直OK，然後入了中大醫學院。」說OK固然是自謙，Patrick當年的中學會考成績優異，甚至不必參加A-Level即可通過拔尖計劃升讀大學神科，堪稱驕子中的驕子。「讀醫是辛苦的，有預期過，但真正令我想放棄的不是因為辛苦，是覺得悶。」醫科生要花6年時間唸書，當年普遍大學學士課程只需3年，足足比別人多花一倍時間，更未算上實習年期。

讀書壓力加上對科目的煩悶，讓他在final year前一年選擇退學。「我想我應該是第一代的隱閉青年，離開學校後差不多有9個月的時間，我躲起來，每天渾渾噩噩。」已經花去的5年醫科苦讀時光，眨眼付諸東流。不是被情勢或任何外在原因所逼，而是自己決定放棄從小的志願，那種無力和迷惘，難以向外人清楚說明。好奇當時父母的反應，Patrick笑道：「父母當時不知情，因為上學關係，我搬了出來住，所以那段日子我躲在自己的地方。」

▲ 家長教育是 Patrick 重要職責之一，因而經常主持家長講座。（受訪者提供）

隨心一試成入行契機

自己住要花錢，錢花光了，不得不面對現實找工作。「我看招聘廣告上有份工作叫『福利工作員』，只需中五學歷，工作地點是老人院舍，雖然不清楚是甚麼，但抱着試一試的心態應徵，就這樣入了社福界。」他補上一句：「而且人工也可以，有八千蚊一個月，在那時也算不錯呀！」直至上班前，Patrick對這份工作的具體內容仍然懵然不知，也想不到自己會在這一行一直幹下去，眨眼28年。

「說工作內容的話，主要是負責搞活動、陪老人家，以及處理一些他們日常生活的事務。」做醫生的志願源於救人助人，迷失過後重新出發，也是找回一份為人服務的工作。在老人院舍做了5年多後，Patrick認定了自己希望繼續在社福界發展的決心，便辭職專心修讀社工課程，進而成為一名註冊社工，開始正式的輔導工作。

訪問當天Patrick剛從一場家長講座後趕來，已是晚上7點，大多數人下班回家之際。現為東華三院的督導主任，他專責學校社會工作，但原來主持講座卻並非職責之一。「我主要到各學校與駐校社工了解他們的工作情況，也會針對某些個案提供意見、支援，但去講Talk其實不太算是我的工作範圍，但對於我的工作卻很重要，因為家長教育是我其中一項職責。講Talk有時會更直接幫到有需要的家長，所以漸漸愈講愈多。」

▲ 萬家偉確認想以社工為終身職業後，繼而修讀社工課程，取得註冊社工資格。（受訪者提供）

爸爸身份更助支援

因為講座後大多會設有問答環節，對不少有育兒教養問題的家長來說，這才是戲肉。Patrick笑着點頭回答：「我想是的，所以很多時講座時間是個半小時，最後離開已經是3個小時後了。」現在育有兩個兒子的他，大兒子剛升小五、小的則讀小三。他與台下的聽眾一樣，同樣是父母，大家自然會想向這位「同路人」請教多一點。「的確是，近幾年到學校或是見家長，說話時或給建議時，認受性更大，對方更接受。」Patrick直言自己亦多了以自身的親子相處作例子，台下家長聽得受落，氣氛也更親切愉快。

Patrick強調，親子關係頭10年尤其重要，那麼他與兩個兒子的關係如何？「我覺得我和兩個兒子的關係都幾好，他們喜歡和我玩，也喜歡一起聊天。」最記得有一次，那時大仔大概3歲，我牽着他回家，一路上兩個人一直聊，後來鑰匙怎樣都插不進門鎖，原來我們聊得太投入，早了出lift也沒發現，去錯了樓層，開錯了門口！今年8歲的細仔最近就在一程車中，和我聊着聊着決定了未來的職業。」

Patrick笑着續指兒子告訴他自己喜歡汽車，長大後要買怎樣的車。「所以他就自己上網查『十大最高收入的工作』，然後看見一個機械工程師，覺得不錯，就決定以後要以這個為目標。他很認真呢！在簿上記下機械工程師，然後做滿一年的話年薪是多少，第二頁則寫上自己想買的是白色七人車，價錢又是多少。」慈父上身的他忍不住說了一句：「小朋友好可愛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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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兩子從小風花雪月

能有這樣的好關係，讓兩個兒子都和他有聊不完的天，Patrick強調沒有甚麼秘密，就是從小開始。「我從他們小時候就爭取多和他們聊天，從小建立這個親子相處模式。而且不是那些有目的性的問答，像『做晒功課未呀？』、『今日乖唔乖呀？』是真的天南地北、風花雪月甚麼都聊的閒聊。」如此無壓力的父子「吹水」，難怪即使現在兩個兒子漸漸長大，也仍然樂於和他分享大小事。

工作忙碌是許多父母眼中難以維繫親子關係的致命點，Patrick的工作時間不算少，但也能同時兼顧，難道是犧牲休息時間換來？「其實重點不是時間的長短，而是你陪他們時有沒有專心、有沒有投入，這些小朋友都能察覺。像我有空時就陪久一點，忙碌時就抽個十幾分鐘，而那十幾分鐘是要全情投入。」他舉例有段時間兩個兒子愛玩剪頭髮遊戲，他就讓他們拿着玩具較剪、玩具鬚刨幫他飛髮，任剪唔嬲。「當然那是剪不到頭髮的玩具喇！」Patrick再補一句：「聊天和玩，就是和孩子建立好關係的最好方法。」

記者：王嵐